重金求子广告文字版(重金求子文案复制)

柳翠花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张《重金求子》小广告上,“杨乐,你都穷到要去做鸭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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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老公没有生育能力?!

妙龄少妇如意求子心切,贴出“重金求子”小广告,却引来捞男的注意。一句酒后戏言“老公没用不如死了算了”,竟然让捞男动了杀心。

没有胆量杀人的他,决定把杀人的活儿“外包”出去……咱就说,世上还有外包干不了的事儿吗?

王食欲新作,一个连环(外包)杀人故事,非常好看(笑)。

每周四更新,请锁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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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乐小区,地下停车场内,幽暗阴翳。破旧的荧光灯闪闪灭灭,冷蓝色的光晕笼罩着一个被儿童跳绳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男人。

男人名叫季友,三四十岁,是羊耳峪小城内的一名富商。他一身奢侈品,保养得当,相貌在中年男人里甚至可以算得上英俊。此刻,季友名贵的西装衬衫已经被绳索勒出了不太好熨平的皱痕。他挣扎着想要尖叫,可口中却被塞了一团绣着小草莓的毛线袜。

不远处,一个穿廉价西服的男人手握一把学生美工刻刀,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季友。季友定睛一看,那男人的脖子上居然还挂着工牌。工牌上贴了一张一寸照片,照片中一名英俊的青年笑得灿烂又缺心眼儿,在照片下方写着这名青年的名字:家里好地产中介,杨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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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龙江省,羊耳峪市,夏夜。

大排档的霓虹灯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,一辆豪华的奥迪轿车停在了巷口的电线杆旁。车内坐着一位美丽的女人,正举着精致的气垫粉饼,补着妆。前排的司机,从手套箱里取出一沓A4纸打印的小广告,下了车,在女主人的示意下,走到电线杆前,将小广告钉了上去。

小广告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:重金求子。

斗转星移、风吹日晒,数月过去了。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已折皱斑驳。一只骨感而白净的男人的手,伸向了这张小广告。他刚要把广告摘下来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另一只夹着烟的手,把他拍开了。

“都什么年代了?谁还信这个!”

房梓多站在电线杆下,将手中的烟屁股一甩,哂笑。他瞅了一眼身旁的杨乐。杨乐正揉着自己被拍开的右手。刚刚房梓多拍他时,烟灰弹在了他的皮肤上,虎口处已经开始泛红。杨乐盯了房梓多一眼,想发怒,但最终没敢。

杨乐,不到30岁的年纪,身材高大,五官秀气。一看就是个讨女人喜欢的漂亮男人。只是不知为何,他年纪轻轻,却满眼疲倦和老成。杨乐在寒风中裹了裹身上薄薄的廉价西服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广告。

“咋的?你还真动心思了?”房梓多手欠地拍了杨乐后脑勺一巴掌,“有那重金求子的工夫,还不如帮咱公司多卖两套房呢!瞧瞧你今年的业绩!我告诉你,可快年底了,你一个外包派遣工,达不成KPI,小心总部把你开除!到时候我这个做领导的也保不了你!”

杨乐揉了揉被房梓多拍得生疼的后脑勺,恋恋不舍地转过了身,跟着房梓多钻进了“家里好房产中介”的门脸房内。这门脸房不过三四十平米,却挤下了十几个工位。眼下是午休时间,中介们都跑到隔壁的麻辣烫店吃午饭了,办公区有些冷清。

羊耳峪是一座东北重工业三线城市。八九十年代是它最辉煌的岁月。这里曾开满了大大小小的工厂,浓烟滚滚,日夜不休。在杨乐的童年记忆中,羊耳峪的每一条河沟里都流淌着工业废水;每一口呼吸,都淤塞着化学粉尘的危险气息。可如今,重工业时代在东三省落幕,羊耳峪荣光不再。年轻人逐渐逃离此地,南下打工,只留下怀念故地的老人,以及因户口和学籍的捆绑,而无法离开的孩子们。原先热闹的厂房被抛弃,蛛网遍布、锈迹斑斑,看起来如同切尔诺贝利式的末世废土。

在这样濒临死亡的城市做地产中介,能有什么前途?

旧城区的房价暴跌速度趋近鹤岗,新城区倒是在政府的扶植下,每年略有涨幅,但位置偏远,依旧不足以驱动本地人积极地加入买房队伍中。初秋明明是房地产成交率最好的季节,可连续两周了,杨乐没有发掘出任何一位潜在客户。杨乐忧郁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逐渐开始泛黄的秋叶,心里泛起了嘀咕:这年关,他还过得去么?

就在杨乐伤春悲秋时,一盒热乎乎的麻辣烫被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。

“杨乐,你怎么没去吃午饭呀?”金秀晶趴在杨乐破旧的电脑上,亲切地问他。秀晶是个朝鲜族女孩,丹凤眼,肌肤柔软。杨乐时常矫情地暗想:秀晶的笑容如此温暖,简直能把长白山上的冰雪都融化。

“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。快吃吧!”

在秀晶催促的目光下,杨乐害羞地拆开了外卖包装袋,正要低头吃饭,一旁的房梓多不耐烦地开了口:“秀晶啊,你怎么光给同事带饭,不给领导带饭啊?我也饿着呢!”

金秀晶有些尴尬。杨乐在半空中举着他掰开了一半的一次性木筷,不知道还该不该下筷子了。

“咳咳!”房梓多冲那碗麻辣烫噘了噘嘴。

杨乐看了秀晶一眼,两人叹了口气,乖乖地将麻辣烫捧给了房梓多。

房梓多眉开眼笑地接过了杨乐掰好的筷子:“这才像话嘛!不是我说你杨乐,你平时太没眼力见儿了。领导开门你上车,领导夹菜你转桌,领导开会你唠嗑,领导唱K你切歌,领导听牌你自摸!你连领导饿不饿、吃没吃都不知道,就你这样啥时候才能从外包转正?啊?”

当着自己有好感的女同事的面儿,被老板一通指责,杨乐憋屈得满脸通红。

房梓多三两口扒拉完了麻辣烫,从身后的柜子里掏出了一包花里胡哨的衣服,丢给了杨乐。

“你去换上,到门口吆喝两声。那个,秀晶,给他打印一沓传单。”

杨乐把衣服抖开一看,居然是一套最近恶搞短视频上很火的草裙舞比基尼套装。

“房经理,这是女生的衣服,我怎么穿啊?”

房梓多不耐烦地把麻辣烫往垃圾桶一丢,道:“你不穿,难道让秀晶穿?”

秀晶立刻露出了抗拒的神色。她是整个家里好中介里唯一的年轻女性员工。杨乐不想为难她。他脱了西装外套,在西装裤外面套上了小草裙,正要把胸罩背在衬衫外时,房梓多玩味地问:“衬衫不脱吗?”

秀晶看不下去了,她借口要陪客户看房,转身离开了家里好。

杨乐丧着脸,将衬衫脱了下来,套上了草裙舞的椰子型胸罩,拿着传单走出了门脸房。他拧开扩音喇叭,放了段音乐,开始一边跳舞,一边给路人发传单。中午放学的孩子们路过,纷纷举起手机把他拍了下来,上传到社交网站上。杨乐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没救了。

就在杨乐跳得满头大汗时,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他面前。男人身穿西装、腰拴名牌皮带(八成是假的)。他把金丝眼镜一推,仔细地端详了杨乐许久。

“您……有什么需要?”杨乐问。

“你非常辣眼睛。”西装男客观地评价,“是谁让你穿成这样的?”

“我老板。他说让我做宣传。”杨乐回答。

“你老板很有广告思维。”西装男文绉绉地说。他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,递给了杨乐,“我要卖房,你代理么?”

杨乐低头一看,那名片烫着金边,一副价格不菲的模样。上面写着“广而发广告公司,董事长,丙谦曾”。

这真是个奇怪的姓氏。丙谦曾?饼千层?这人爹妈取名时怎么想的?

“丙先生您里面请。”杨乐压下一肚子的疑惑,殷勤地将丙谦曾请进了门脸房内。办公室里,房梓多正翘着脚剪指甲。一见到如此金玉其外的客人,房梓多慌忙把袜子穿好,用手将碎指甲片从办公桌上扫到了地上,热烈欢迎道:“您好,您卖房还是买房?”

丙谦曾扭头问杨乐:“是你做我的代理,还是他做我的代理?”

杨乐内心是很想给这位贵客做中介的,他实在是需要冲一冲业绩。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被房梓多拱到了一边去。

“我们小杨是单亲爸爸,平时要早下班接孩子,时间紧张。不如我来为您服务!”房梓多热切地握住丙谦曾的手,把他引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。丙谦曾看了看地板上的指甲碎片,有些嫌弃。他扭过头,似乎打算和杨乐确认一下。但房梓多却像轰苍蝇一样对杨乐喊道:“你今天可以下班了!走吧走吧!”

凭什么他穿草裙舞扭来的客人,却被房梓多横刀夺走?杨乐抿了抿嘴唇,但最终还是把嘴边的抗议咽了回去。他只是个外包派遣工,最好还是不要顶撞领导。

杨乐换回了西装衬衫,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招徕的客户,和自己老板聊得热火朝天。他走出了家里好中介的门脸房,奔着女儿的学校溜达了过去。


此时才下午两点半,闺女还没放学。但杨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。想起中午没吃上的那碗麻辣烫,杨乐在女儿的学校门口,找了个小吃摊,给自己点了一份。

“加蒜么?”麻辣烫小吃摊的老板问他。

“不加了吧。”作为服务行业的从业者,杨乐不认为自己可以吃蒜。哪怕他都下班了,他也怕熏着客户。可他话音未落,小吃摊的老板已经一手抖把蒜蓉加了进去。老板尴尬了不到一秒,立即翻了个白眼,狡辩道:“不加蒜能好吃么!”

杨乐委屈巴巴地捧着他的麻辣烫,拉开了油腻腻的塑料凳,坐在尘土飞扬的街边,默默用小塑料勺把里面的蒜蓉舀出来。然而,他刚舀了两勺,竟看到一块鱼豆腐上粘着一段头发!

杨乐顿时没了胃口。可一想到这碗麻辣烫怎么说也要八块钱呢。他又舍不得了。就在杨乐犹豫着要不要把头发丝儿挑出来继续吃时,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你这卖的什么破玩意儿?碗里面还有条虫呢!”

杨乐一扭头,发现骂街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房东——大妈柳翠花。杨乐刚想跟柳翠花打个招呼,只见柳翠花一把将自己五颜六色的纱巾从脖子上扯了下来,将碗里麻辣烫往桌上一摔,一副要拼命的架势。

老板赶紧放下篦子,跑过来瞧。塑料桌上的一滩食物里,果然漂着一只腻虫。

“这是自己飞进去的,不是材料不好!再说你这都快吃完了才发现的……”

老板辩解着,可柳翠花还是不依不饶,撒泼打诨地让老板给她退钱。老板闹不过她,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了十块钱,往柳翠花手里一塞,催赶道:“行了行了,你赶紧走!”

柳翠花见自己白吃了一碗麻辣烫,还得了十块钱,高兴地抓上小包走了。

杨乐看了看自己碗里那块粘着头发丝的鱼豆腐,站起身,温温吞吞地对那老板道:“老板,这碗麻辣烫有头发,我……”

“你什么你?!”老板恨恨地瞪了杨乐一眼。

杨乐愣住了,捧着他的塑料碗道:“我只是想……”

“你想什么想?!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坐下!”

“哎,好的。”

杨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老板给“制”住了。他不敢造次,乖乖坐下。可老板怒火不熄,竟青筋暴起,愤怒地一把扯下围裙,对杨乐吼道:“那大妈不讲理也就算了,你个年轻人也要讹我?我起早贪黑做生意容易吗?!啊?不吃就滚!滚!”

说着,老板冲了过来,一巴掌掀翻了杨乐手中的麻辣烫,推搡着他把他撵了出去。

杨乐傻傻地站在街边,手上都是碗里溅出来的麻酱汁儿。他肚子依旧饿得咕咕叫。

他也是没想到,自己竟还不如个大妈霸气。

就在杨乐垂头丧气地走向女儿的学校时,他接到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。

“喂?是杨梅的爸爸吗?一男同学跟杨梅打架了,你赶紧来一趟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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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乐一愣,班主任已经挂了电话。

男同学跟他女儿打架?杨梅会不会受伤?杨乐担心地狂奔了起来。杨梅才那么一点点小个子,怎么能让男同学给打了?

然而,杨乐万万没想到,受伤的不是杨梅,而是那个被打的男同学。

此时此刻,杨梅正站在教师办公室里罚站。她愤愤地瞪着墙上的一张大奖状,鼻子下面拖着一小道鼻血。她梳着乱糟糟的双尾小麻花辫,大眼睛雪亮又英气。一旁的班主任朱老师,正蹲在地上安慰一个放声大哭的小男孩。

杨乐气喘吁吁地赶到时,朱老师一愣。

“您是……杨梅的哥哥?”

杨乐摇摇头:“我是她爸爸。”

“您……有三十岁吗?”

“二十九。”

朱老师迟疑地看了看杨梅:“二十九就给十岁的姑娘当爸爸了?”

杨梅不耐烦地回答班主任:“别问了,他真是我爸爸!亲子鉴定都做了!”

“老师,我生孩子比较早。”

朱老师仍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:“孩子的妈妈呢?”

“我没妈!”杨梅瞪了朱老师一眼。

杨乐怕闺女惹是生非,赶紧拦住她。见闺女流鼻血了,他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,细心地给杨梅擦了擦。

“医务室的老师给看了,鼻子没事儿,就是蹭破了。”朱老师赶紧解释。她将地上的小男孩扶起来,指了指小男孩蹭破了的膝盖,道:“你家女儿真够行的,把人男孩打成这样。”

“你打人了?!”杨乐慌了。他闺女的性格和他完全相反。他很懦弱、优柔寡断,但他闺女却是个暴脾气,机灵又霸道。

“你这做家长的,闺女都上了四年学了,一次家长会没来过。关不关心孩子?我这个班主任都不认识你。你在班级家长群里吗?”

杨乐摇了摇头。

朱老师掏出手机,点开家长群二维码,让杨乐扫码入群。

杨乐一边掏手机,一边道歉:“对不起老师,我是做房地产销售的,平时比较忙。”

“房地产销售?!”朱老师猛地把二维码收了回来,“你不会在我的群里发卖房广告吧?”

“不会不会!绝对不会!”杨乐急忙保证。

朱老师怀疑地将二维码重新递了回去:“我告诉你啊,要是在家长群里乱发东西,我会把你踢出去的。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
杨乐点头哈腰地进了群。一看,被自己姑娘打的小男孩的妈妈,居然是群管理员。

“老师……”杨乐忐忑地开口,“我能问问,这俩孩子因为什么打起来了么?”

“嗐!屁大点儿小事儿!”朱老师挥了挥手,“一会儿对方家长来了,你赔个医药费就行了。”

“啊?”我们赔医药费啊?杨乐觉着有些不公平,“那……医药费多少钱?”

“赔什么赔!”杨梅跳了起来,“哪儿是屁大点儿小事儿?我打他是他欠儿!他活该!”

“杨梅!”朱老师威胁地吼了她一声。

“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杨梅恨恨地说,“大不了我转学!”

杨乐扶额:“这才刚开学你就要转学?能不能让爸爸过个中秋节?”

杨梅小嘴一撇,要哭了。杨乐看女儿这受了委屈的表情,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。他赔笑着道:“朱老师,我先到外面和我女儿聊聊。一会儿等同学家长来了,我肯定配合您沟通。您看行吗?”

朱老师烦躁地挥挥手:“那你们赶紧回来啊!别一会儿找不着人了。”


杨乐领着杨梅出了办公楼,父女俩坐在了操场边的花坛上。杨梅抠着手,闷闷不乐。

“那个小男同学,是不是嘲笑你走白线了?”杨乐问。

“走白线”是杨梅的坏习惯。也不知是从她几岁时起,她习惯性地在马路上找油漆画的导流线,两只脚一定都要踩在线上才肯往前走。杨梅五岁时,有一次杨乐带她去商场买衣服,商场里的导流线到了扶梯边就消失了。杨梅大哭大闹就是不肯上扶梯。杨乐没办法,只好把她抱起来才顺顺利利上了楼。等她上了小学,长大了一些,她终于可以忍受自己在没有导流线的地方行动了。但是,只要一有机会,她还是会溜达到地上刷的各种各样的线条上。

杨乐带她去看过医生。医生很敷衍,说强迫症不算什么,孩子长大点就好了。

可如今,杨梅都升入四年级了,这个坏毛病她还是没改过来。

“杨梅啊,算爸爸求求你了。咱以后别当刺儿头行吗?别搞特殊行吗?”杨乐有些绝望,“爸爸不是有钱人,万一这医药费要赔好多钱呢?”

“我打他不是因为我走白线!”杨梅气呼呼地反驳。

“那是因为什么啊?!”杨乐也烦了。他一整天都过得不顺。他是很想忍着不发火的,可他毕竟也只是个年轻人。

杨梅的眼眶红了。她跳下花坛,寡言少语地回了办公楼。杨乐跟在女儿屁股后面,一边挠头责怪自己不该高声对孩子说话,一边担忧着对方的家长会不会管他狮子大开口。

男同学的妈妈姗姗来迟。那女人的年纪看起来是杨乐的将近两倍。她穿金戴银,画着东北中年妇女最喜欢的青黑色眼线。一看就是老来得子,对儿子心疼得直掉眼泪。见到杨乐来了,男同学的妈妈愣了一下:“你二婚?”

“不是。我生孩子早。”杨乐又解释了一遍,赶紧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。

“卖房子的?”男孩妈妈露出了瞧不起的神情,“看你也没多少钱,我建议大事化小吧。”

“太好了。感谢您!”杨乐赶紧回答。

“你就赔个一万块吧。”男孩妈妈随口一说,好像一万块钱不算钱似的。

“一万块?!这么多吗?”

“多?”男孩妈妈冷笑,“我儿子膝盖磕成这样了,一万块还不够我买个貂儿的,哪儿多了?”

“可我女儿也被你儿子打了啊!”杨乐忍不住回了一句。

“杨梅爸爸,是这样的,”朱老师出来和稀泥了,“这个事儿是咱们杨梅先动的手。我认为咱们给对方赔钱是理所应当的。如果你拿不出来一万块钱,要不……周墨妈妈能不能降点儿?”

杨乐傻眼了。这班主任怎么尽是帮着对方家长说话啊?看这两个女人眉来眼去的,杨乐算是明白了:他今天不赔钱,他们父女俩怕是不能在朱老师面前抬起头了。

最后,在朱老师的主持下,杨乐赔了对方妈妈六千块钱的医药费。周墨的妈妈拉着儿子心满意足地走了。杨乐看了看自己被透支的借呗,心如刀割。这六千块钱本来是打算透支一下用来交房租的。

“杨梅爸爸,您留步。”朱老师把杨乐单独叫住了,她把杨梅送出了办公室,让她在走廊里等候。朱老师收拾了一下桌面,也打算下班了。她犹豫了片刻,对杨乐道:“杨梅跟你说她打架的原因了吗?”

杨乐摇了摇头。

“其实我也不想多管你们家里的闲事。但是吧,杨梅成绩一直不错,我不想让孩子给耽误了。”朱老师扭过头,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奖状。奖状上写着:

黑龙江省小学生计算机编程大赛三等奖,获奖人:周墨

“你看,这个比赛,学校没有送杨梅去参加。如果是她去了,说不定拿回来的就是一等奖了。学校没送她去,不是因为她不行,而是这个比赛,要求学生自备笔记本电脑。你知道的,编程比赛的电脑配置都比较高。咱们就是个普通民办小学,没有那么好的笔记本。总不能把计算机机房里的台式电脑给孩子搬到哈尔滨吧?周墨的家长知道了,立刻就给孩子买了台笔记本,整套配置下来,花了小五万块钱。人家都准备好了,我们也没办法,就送周墨去参加了。杨梅听说了很生气,觉得不公平,再加上周墨那孩子也是嘴欠,损了她几句,俩人就打起来了。杨爸爸,我实话跟你说,这个奖项对孩子升学很重要。得了这个奖,以后就能上咱们黑龙江省最好的初中。今年冬天还会举办一次编程大赛。杨爸爸,你小小年纪就给人当爹,确实不容易,这我理解。但孩子也不能被你给耽误了是吧?要是条件允许,趁着比赛前,给孩子买台笔记本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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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乐闷闷不乐地走出了办公室。看到女儿坐在走廊里等他时,杨乐心酸极了。

父女二人寡言少语地往家走。走到一半,杨梅似乎也察觉了爸爸的难过。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有些融化的巧克力,塞到了爸爸手中。杨乐盯着女儿给他的巧克力,眼眶红了。他小心地撕开了包装,把巧克力嘬进嘴里。这是他一整天以来吃到的第一口食物。

好似冥冥之中有一丝神秘的缘分牵扯着杨乐似的。杨乐含着巧克力,抬起头,一眼便看到了身旁电线杆上那张熟悉的《重金求子》小广告。他拉着杨梅的小手,站在路灯下,盯着那张小广告瞧了许久。

“爸爸想给你买台笔记本电脑,和周墨的一模一样的。”杨乐发誓一般地对女儿说。

“老杨,你穷这事儿,你心里没谱么?”杨梅淡定地回答,“你拉倒吧。”

杨乐没吭声,目光坚定地盯着那张《重金求子》广告。

杨梅抬起头,看着那张广告,小脸皱了起来。

“老杨,重金求子,十有八九是仙人跳。”

“啧。”杨乐蹙眉,“你小小年纪怎么连仙人跳都知道呢?”

“我好歹也是个和互联网共同成长的一零后,这点儿小事儿,网上冲浪的谁不知道?”杨梅拽着杨乐,“哎呀赶紧走吧!别被骗了!”

杨乐有些不甘心。他飞快地将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扯下来,塞进了自己的裤袋里。

杨乐并不害怕被仙人跳。他的人生除了女儿,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。对方把他仙人跳了,也不过只能发现他被透支得一干二净的花呗和借呗。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搞不好还是对方落得一场空呢!


杨乐坐在客厅的沙发床上,深吸了一口气,掏出手机,照着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,输了进去。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出键时,家门被“砰砰砰”地敲响了。

“谁呀?”杨梅光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。

这么晚了来敲门,能有什么好事?

杨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板前,扒拉着猫眼向外一看。外面站着的居然是房东柳翠花。

“杨乐!你别装蒜!我知道你在家!我都听见你闺女的声儿了!你赶紧给我开门!”

杨乐甚是绝望。这是房东来催房租了!他今天已经把房租都交代了出去,你叫他怎么面对柳翠花?

“你回屋去。”杨乐把女儿推回了卧室,然后给柳翠花开了门。

柳翠花进了门,先是巡视了一圈她的房子,检查了电视、冰箱、微波炉等电器有没有被杨乐搞坏。等她尚且满意地坐在沙发上后,立即从包里掏出了租房合同。

“杨乐,你欠我仨月房租没交了。按照合同,你和你闺女,明天就得给我从这儿搬出去。”

“不是,柳大妈,别啊!”杨乐讨好地给柳翠花倒了杯水,“我今天本来是可以给你交房租的。但杨梅在学校里出了点事儿,把人同学给打了。我不得给人家赔医药费么!”

“杨乐,不是大妈说你。你一大男人,活得可真够窝囊的。”柳翠花牙尖嘴利地批评道,“自己没本事养孩子,当初干嘛非要把孩子留下?送福利机构不就完了么?你看你闹的,大学也没念完,你爸妈也跟你一刀两断了。你说你这是何苦呢?”

“是是是。大妈说得对。我现在就剩下大妈您能依靠了。您再宽限我几天。我明儿一早就去跟领导说,让领导把下个月的工资先透支给我。您看行吗?”

杨乐摇尾乞怜的模样确实挺招人疼,可柳翠花也有她的难处。她这辈子拢共就攒下这么一套房。本想着她搬到社区的公益养老院,把房子租出去赚点钱,好补贴给她那位三十好几了也没上班的儿子,可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捉襟见肘的租户?

“我儿子谈朋友了。”柳翠花如实告知,“大妈也不是故意想赶你走。就是打算把房子卖了,给儿子凑个首付,去新城区买婚房。”

“买婚房?那您找我啊!”杨乐赶紧表忠心,“我就是干地产中介的。柳大妈,您现在不还没开始看房呢么!等您儿子选中了,再让我们父女俩搬走。这房子的一买一卖,我都给您操作,您一分钱中介费都不用付我。行吗?”

柳翠花犹犹豫豫,支吾道:“这套房,大妈也不想卖。我那儿子指望不上,大妈还打算靠这套房养老呢。唉……”

杨乐一看沟通有门儿,赶紧又给柳翠花续上热水,劝道:“就是呀!买房还是得慎重。别到时候您给阿宝哥付了首付,他还不上贷款,您不是损失更大么!”

柳翠花又叹了口气。她今天似是有心事,双手总是绞着脖子上的花丝巾。

“这年头,大家都缺钱。”杨乐唠唠叨叨地诉着苦,“我这想给杨梅买台笔记本,送她参加计算机编程大赛。可我连房租都快付不出来了,哪儿有钱买笔记本呢!”

柳翠花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张《重金求子》小广告上。她迷惑地问:“杨乐,你都穷到要去做鸭了?”

杨乐险些一口水喷出来。他慌忙将小广告收回裤兜里,解释道:“没有,没有。路上随便捡的。”

“做鸭就做鸭,做鸭不丢人。”柳大妈如是说。

“大妈求您别说了,杨梅还醒着呢,一会儿再让她听见!”

柳翠花灵机一动,一把拉住了杨乐的手,问:“你与其做鸭,还不如帮大妈办件事儿。事儿办成了,大妈不仅免你三个月的房租,还给你一笔钱。怎么样?”

杨乐愣住了。这柳翠花也不是什么富贵老太太,她哪儿来的钱?

“大妈,您要做什么事儿啊?您能给我多少钱啊?”

柳翠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,柔声说:“小伙子,杀人吗?给五万块钱的那种。”

未完待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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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王食欲 编辑 | 赛梨

原文链接:《爸爸,重金求子,十有八九是仙人跳 | 万事皆可外包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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