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太平间守夜人员,太平间守夜员多少钱一个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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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我妈一点都没看错你,你除了钱还有没有点人情味?]

[你这叫没人性,这叫丧尽天良,你是不是个人啊…]

看着眼前咆哮的老公和婆婆,唐莉诧异。她没有说不给公公治病,只是建议保守治疗。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?

1.

李老栓确诊肺癌晚期,是在哈尔滨大大小小的医院跑过好几次之后,早就耽误了病情,老家的医生说手术不行,位置太靠近心脏,只能靠化疗。

女儿李桂芬打了电话给远在上海安家的儿子李鸣。儿子二话没说,让姐姐买两张到上海的机票,越快越好。他想把父母接到上海来,去大医院再看看,他总觉得老家的医院连治都没治就给父亲判了死刑太残忍了些。

吃晚饭的时候,李鸣蔫头耷脑地坐着不说话。妻子唐莉劝他:[你别这样,好歹吃口饭,人年纪大了,肯定会生病的,我们想办法给他治行不行?]

李鸣扶着脑袋问:[你知道上海治疗肺癌最好的医院在哪儿吗?]

唐莉说:[我不知道啊,我们家又没有人生过这种病。要不,我们上网查查?]

说着,李鸣起身要去开书房的电脑,唐莉跟在后面。在网上看了半天,李鸣说:[这些医院都没什么名气,没听说过啊?]

唐莉说:[怎么可能听说过呢?以前家里面又没有人生过这种病。]

李鸣端起桌上的杯子看着她:[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就一个瑞木医院,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啊?]

唐莉移动着鼠标:[没有啊!]

李鸣坐到一边:[你上海生,上海长,又在电视台工作,别因为是我爸你就不上心啊!]

唐莉瞪着他:[你怎么好这样讲话的啊,你爸不也是我爸吗?我们是一家人啊,我有人我说我不认识人啊?]

李鸣垂下头:[你再想想。对了,爸妈这次来跟以前不一样,你尽量多包容点啊,懂点事。]

[嗯,知道了。唐莉答应着。]

[爸这次是来治病的,妈肯定得照顾他,你每天下班就赶紧回家,帮着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,分担点。]李鸣接着说。

[那我天天请假我工作不要啦?我工作没了我吃什么,喝什么,我喝西北风去啊?]唐莉反驳。[我尽量做家务,但你不能硬性规定我必须这么做啊!]

李鸣摇头: [我没说让你天天请假呀,到这份上了你还讲条件,我爸还能活几天?你就不能让他开心点,高兴点吗? ]

唐莉走过去抱着他温柔地说:[老公,我知道你爸生病你心里不好受,我也不好受,我一定尽力做家务。你不能为了让你爸高兴你就这么说我呀!你爸的病又不是我造成的,你看他平常抽烟抽得那么凶,那几十年下来他肺都熏成什么样了?][因为他是你爸,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没说,这要是我爸,我早跟他急了。]

李鸣抹眼泪,唐莉摸摸他的头,接着说:[我会主动做家务的,但我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不要老对我挑三拣四的。他们是来治病的,心放宽一些,对身体对病都有好处,是不是?]

李鸣抬起头,长出一口气:[老婆,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,有些要求只能跟你提,不能去要求我爸。咱俩是夫妻,是要过一辈子的。]

唐莉把头靠在李鸣的膝上,说: [父母嘛,总是要先我们而去,子欲养而亲不待,我明白的。]

李鸣弯下腰,跟唐莉头靠着头:[你懂就好。]

2.

李老栓跟老伴刘翠萍来了上海,他们并没有按儿子李鸣的安排坐飞机,而是自作主张把飞机票退了搭火车来的。

在火车站,老夫妻俩看着儿子儿媳老泪纵横。

出租车上,老伴刘翠萍开口,跟儿子说:[又给你们添麻烦了。]

李鸣说:[妈,你说啥呢,自己的爹妈还不是应该的。]

刘翠萍斜着身子,打量了一眼正看着窗外的唐莉,低眉顺眼地说:[我是说,又给莉莉添麻烦了。]

唐莉回头看着婆婆,李鸣说:[莉莉那是您儿媳妇啊,别这么说,妈,太客套了。]李鸣扭头问唐莉:[是不,莉莉?]唐莉低下头,笑了笑。

进家门,唐莉招呼李鸣:[你扶爸妈进房间,我收拾行李,给你们做饭。]说着把公婆的行李拿进早就收拾好的客房。出来脱了外套,进厨房打开冰箱,拿出了几盒在饭店打包的炒菜,倒进盘子里热了热端上桌。

婆婆从房间出来看了下桌上的菜,说:[莉莉,这饭太硬,你爸胃不好,他吃不了。]又看向公公:[那啥,我去给你煮点面条?]边往厨房走边招呼儿子儿媳:[你们吃吧,我去给你爸煮面条。]

唐莉看着李鸣小声说:[我去帮帮忙?]

李鸣拉着她坐下:[没事,算了,我们吃吧!]

刚端起碗,李老栓就用力咳嗽起来,刘翠萍在厨房听到动静,出来边拍他的背边用手挡住他的嘴。

唐莉见状,把桌上的菜都往自己那边移了移。婆婆看了一眼唐莉,跟公公说: [老头子,你咳嗽的时候捂住点嘴,你别招人烦。]

唐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,李鸣在一边说:[看您说的啥啊,爸这是病了,怎么控制得住啊?]又招呼唐莉:[你放过来,放过来。]唐莉战战兢兢地,又把碗又移到桌子中间来。

晚上,唐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公公坐在边上洗脚,一会功夫,就扶着茶几又咳嗽个不停。唐莉在边上手足无措,扶也不是,不去扶也不是。婆婆从卫生间出来,边拍着李老栓的背边冲唐莉说: [莉莉啊,你就不能帮帮忙吗?这盆水在这搁着,我要是踢翻了怎么好!]

唐莉磨蹭着走过来,端起公公边上的洗脚水,刚站起来,婆婆就把擦脚布朝她扔了过来。

唐莉尖叫一声,躲开了,擦脚布不偏不倚地挂在她胳膊上。唐莉忍了忍,撅起嘴,用两根手指捏着擦脚布的边沿,端着盆往卫生间去了。

婆婆看着这一幕,紧紧地皱起了眉头。

睡觉的时候,李鸣关起门来坐在床边,心事重重地跟唐莉说:[不是我说你,你看我妈跟你说话都陪着小心,生怕惹你不高兴,今天在车上说那句话,你好歹给个反应啊,你让老人心里多难受!]

唐莉靠在床头磨着指甲盖:[哪句啊?哦~就那句给你们添麻烦啊?那不是废话吗?自己的孩子用得着这么客气啊?她要真怕麻烦别来啊,我都跟你去接站了,那说明我是欢迎他们来的,说那话什么意思?明摆着说给我听的,就是!你接那么快干嘛呀?我告诉你,你接得再快都没有用,你妈要听的是我说:不麻烦,一点都不麻烦,就盼着您来呢!]

李鸣冷笑一声:[你这不是会说吗?那你怎么不说啊?]

唐莉翻了个白眼:[没你嘴快,那么好的表功机会都被你抢去了。]

[我那是怕冷场,老人家,为自己孩子付出多少都无所谓的,好像从孩子那儿得到一点回报都觉得难受,这你得理解。]李鸣说得咬牙切齿。[我爸得的是癌症,又不是非典,那咳嗽两声,瞧你把菜都藏哪儿去了?你让老人心里怎么想?]

唐莉坐直身子:[哎,你这就叫不讲道理了,你爸就算没病他也不能冲着菜咳嗽吧?更何况痰里面那么多细菌,这饭你吃得下我吃不下的。我要真不讲道理,我就当着你们的面,我就把菜倒掉了,我还自己拿到一边去啊?还有啊,你妈刚才差一点把你爸的洗脚布扔到我脸上了。]

李鸣看她一眼把头扭向一边。唐莉接着说:[我跟你说认真的啊,以后,你爸要是再在洗脚的时候咳嗽,你去给他端洗脚水,我去给他送纸巾。]

李鸣看着自己的脚尖,头也不抬:[我算是知道了,这儿媳妇跟女儿差距太大了。我本来还想我爸这一病,咱俩能够同甘共苦,互相分担点啥,算了,不可能。]

唐莉看着李鸣,过了很久,说: [你能别这么想我吗?你也体谅体谅我,行不行?你爸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第一个生这种病的,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,我能这样已经不错了,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,连我自己的亲爸我都没端过洗脚水,你还要我怎么样?你别再要求我跟你姐一样伺候你爸,这不可能!如果我爸生病了,我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。]

李鸣点点头:[好,我明白了,反正大体意思就是说我别麻烦你,行。]

唐莉深吸一口气,强压着怒火: [我看这样好了,以后我们分工合作,我就去找找关系,托托人,这部分我处理好。像家务事啊,你就跟你妈你们俩商量着看怎么办吧,这样对大家都好。]

李鸣靠在椅背上不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
3.

第二天一早,夫妻俩带着老两口去医院,站在路边上等公交车。

李鸣看着刘翠萍说:[妈,咱打车去吧?]

[打啥车啊,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得省啊!]刘翠萍说完背过身去扶着李老栓。

唐莉困得站不住,靠在李鸣身上不言语。

到医院,进大门的时候,李鸣跟唐莉说:[你照应着点爸妈,我先去挂号。]说着一路小跑进了大厅,直奔挂号窗口。唐莉搀着李老栓,跟刘翠萍一起把他扶到候诊大厅坐下等。

李鸣给李老栓挂了肿瘤科的专家号,是他一进门就在医院宣传栏上看到的一个姓谭的大夫。

诊室里,李老栓坐着,刘翠萍站在边上。唐莉递过去几沓纸:[医生,这是两家医院的病例。]李鸣递过去一个文件袋:[这是病例,上个月拍的。]

谭医生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,跟一般的教授专家比,显得不够老成。他仔细看了看病例和胸片说:[这样啊,你们先去做个胸透,然后再做个痰液细胞检查,抽个血,实在不行再做个胸腔穿刺,我们得确诊。]

唐莉跟李鸣交换了一下眼神说:[医生,是这样的啊,因为这两家医院已经确诊了,再做这些检查还有必要吗? ]

谭医生有点生气,说:[你们这些人真是的,我是医生,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,你们不去做不就是怕花钱吗?你怕花钱你跑这儿来干嘛?回家养养,吃好点,喝好点,好勒。让你们看,自然有让你们看的道理,不是说要蒙你们几个钱,你看看我们这儿是最好的三甲医院,你们之前看的那两家都是小医院,我看病讲究对症下药,拿着别人的诊断做依据,这不是对你们不负责吗?万一弄错了呢?]

李鸣一个劲的点点头:[是的是的,我们听医生的,我们做,我们做。]

唐莉拉了他一下,他甩开,接着说:[别听我老婆的,她不懂医,其实我们一家子都不懂医,就仰仗您了,您让我们做什么就做,好吧?]

谭医生撕下一张单子:[那你们做检查去吧.]拍拍李老栓:[老爷子,做检查去吧。]

李鸣千恩万谢,搀着李老栓往诊室外走。

出了医院的门,唐莉就黑着脸,一个人自顾自的走在前面,没等李鸣一家三口,自顾自打车去上班去了。

晚上下班回家,夫妻俩在卧室里面对面坐着,李鸣问:[你早上怎么了?]

唐莉窝在抱枕里说:[没怎么,我跟你打个招呼,以后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了。]

李鸣挠挠后脑勺:[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,你到底怎么了?]

唐莉阴着脸说:[看见自己老公被人宰,还兴高采烈的,心里不舒服。两家医院已经确诊了,现在就是怎么治的问题,他凭什么让我们再多花钱?我不是心疼那几百块钱,我是心疼你爸。你看他都那样了,还什么胸刺,抽血,正常人都受不了,他受得了吗? ]

李鸣起身关紧虚掩着的房门,[那是我爸,我不心疼啊?但现在命在人家医生手里,你懂医吗?都不懂,不就得听人家的?能怎么着啊,现在医生是老大人家排着队送钱都送不上呢,我算是幸运的,挂第三十号,人一天只看三十个号,你知不知道。]

唐莉缓了缓,说: [可我觉得这个医生真的不可靠,说话没轻没重的,我不相信这么不稳重的人能治好病。实在不行,我们换一家医院试试?]

[换?你能保证下一家医院找的医生就比他强?再说,你那都是老观念了,必须得是老头老太太才能是教授啊?我都看过了,人家谭教授是留学回来的,说话冲点那说明人家有资本啊,行了,你别想那么多了。]

李鸣的一番话说下来,唐莉也不再辩驳。

李老栓的检查结果出来了,谭医生打电话让李鸣去趟医院,李鸣叫上了唐莉一起去。

谭医生看着夫妻俩说:[检查结果出来了,确诊了,是肺癌。]

唐莉心里冷笑: [那不是废话吗?]

看李鸣不说话,谭医生接着说:[现在啊,征求一下你们家属的意见看看怎么治。]

李鸣犹豫,问:[这肺癌,能治吗?]

谭医生耸耸肩:[肺癌这东西,怎么说呢,一经查出来肯定是晚期了。病人的存活时间呢,一般也就在一年到五年吧,我的治疗态度完全取决于你们家属。当然了,合理的治疗肯定能延长病人的生命的,存活五年的例子也并不是没有。]

李鸣连连点头:[是是是。]

谭医生大手一挥,说:[你们家属如果经济条件好,我们会制定一整套治疗方案。当然,如果经济条件不好,只能采取拖延战术,保一天算一天,活一天算一天。最重要的是开心,吃不吃药无所谓。]

李鸣皱着眉头:[这还得治,还得治啊。]回头看了一眼唐莉,说:[治,治,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治。钱您甭考虑,我们自己想办法,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们就不能放弃。]

谭医生在单子上写着什么:[那好吧,你现在就做住院准备,争取下星期开始第一阶段的治疗。]摘下眼镜,看着李鸣说:[住院以前啊,先交一个疗程的费用,大约是三万块钱左右,好吧?]

李鸣又看了看唐莉,说:[好,没问题,三万。]

接过谭医生手里的单子,李鸣和唐莉出了门。

4.

出了医院门,唐莉就气不打一出来,她拉住李鸣:[你什么意思啊?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啊?砸锅卖铁啊?医生都说了,治得好也就五年的命,那五年以后你爸不在了我们怎么办?我们不过日子啦?]

李鸣挣脱唐莉的手:[你说什么呢,那是我爸,生我养我的爸,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啊?医生说有希望就得治,不能把他扔大街上等死吧?]

[我是那个意思吗?我的意思是你现实点啊!]

[人要将心比心,大夫都说了,治得好的话,能活五年以上,说不定到时候就有新技术了呢?]

[李鸣,你别做梦了。]

[如果我是一个要饭的,我没那个能力,那我不治了,但我现在有这个能力我必须得治!否则那叫没人性,叫丧尽天良。]

两个人就这么在路边上吵起来。

唐莉勾着头,质问李鸣:[你说谁没人性,谁丧尽天良啊?我不是说不让你爸治,家里统共就这么多钱,你客观一点好不好呀?你爸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保守治疗,与其这样化疗折磨,不如好吃好好喝在家养着。]

李鸣突然咆哮:[唐莉,你说什么呢?你就知道钱啊?我妈一点都没看错你,你除了钱还有没有点人情味?你爸以后要是生病了,你直接拉去太平间我没意见,但这是我爸,我只要有一分钱都要治,我卖血卖肉不用你管!]

唐莉在李鸣丧失理智之前打断他:[你搞清楚,医生张口就是三万,你也不问问三万能治多久,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给三万。这些都不谈,马上就冲我发火。本来我还想说,第一笔三万块钱可以从你单位的年底奖金里面预支,跟领导商量一下。后面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,我真不知道了。看样子你很有主意,后面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! ]

李鸣呆立在原地看唐莉招了辆车离开,无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,他使劲揪着头发嘶吼了一声。

夫妻俩前后脚进门,唐莉回到家就关起房门没出来。

刘翠萍嘀咕:[莉莉生气啦?]

李鸣说:[没事,别理她,可能还是因为医生说的话吧!]

刘翠萍眯着眼睛:[她顶医生啦?那把医顶火了,人家不给你爸好好看咋办呐?]

李鸣摇摇头:[没事,您踏踏实实的。]

刘翠萍擦着眼泪:[一边是你爸的病,一边是儿媳妇的脸色,你说我咋受啊?久病床前无孝子,更何况是儿媳妇。]

李鸣拍着她的背:[妈,别说这个,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爸照顾好,别的别想了。]

从那天以后,夫妻俩就没再说一句话。

李鸣按唐莉说的,去单位预支了年终奖,交了李老栓的住院押金,买了一大堆营养品。李老栓住进医院,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治疗。

治疗还不到一个月,三万块钱就花的所剩无几,李鸣拿着厚厚的一叠费用清单,头皮直发麻。

谭医生说:[这一阶段呢,效果不错,下一阶段呢主要注意营养,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再开始第二阶段。治癌症啊,就跟打仗一样,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,你们后方的保障一定要做好,否则就前功尽弃。]

李鸣说:[您放心,我们会全力配合您的治疗。]

谭医生问:[经济方面有什么问题吗?如果有,我们就修改治疗方案。]

李鸣摇摇头,心虚的说:[没有没有,不用修改方案。]

谭医生满意的点点头。

病房里,刘翠萍守在老伴身边,见儿子进来,一脸苦大仇深:[你说你爸这一辈子,该奉献牺牲的意见没落下,到老了没人管了,老家看病的那几千块钱到现在单位还没给报呢。]

李明安慰他妈:[别想钱这事了,只要人在,都好说。]

刘翠萍从衣服兜里掏出三千块钱给李鸣,两人拉扯的时候,唐莉进来了。

李鸣对唐莉说:[妈这挺累的,你先带她回去休息,这有我呢。]

刘翠萍不乐意:[你不上班人家就把你开了,你不用管,我一个人行。再说了,你不睡觉要得病的,你工作那么忙哪有空啊你,不能留这。]

唐莉知道婆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,她看着李鸣说:[这样吧,我们请个男护工吧,一个月八百块,医院里有。我不是不愿意守夜,主要是我是个女的,爸爸半夜起来上厕所,我不方便跟着的。]

[那怕啥呀,自家儿媳妇,再说了,你爸也不怎么上厕所,他睡得挺好的,就是有时候咳嗽两声。]婆婆说着指着床底下,[他就是要解手,你看,这有个夜壶,你递给他就行了。]

唐莉心里想着:[凭什么你儿子上班就累,我上班就不累了,别说老盯着输液的瓶子一夜不能睡,就是旁边那张看护的小躺椅也没法睡啊。晚上蜷着,白天继续上班,我又不是铁人。]

她开口说:[如果我休息不好,肯定要影响白天上班的,现在单位抓得紧,要是迟到早退多的话,很可能会被开出的。实在不行的话,我跟李鸣一人一夜,我们轮流替换吧,好吗? ]

婆婆低眉顺眼的,说:[要不那样吧,我值两宿,你值一宿,我就替李鸣那宿。你也不能太累,你累了我也心疼,就这么定了。]

李鸣喊了声妈。唐莉站得直直的,说:[什么就这么定了?我不同意,我累了,你们慢慢商量吧!]说完就走出了病房。

刘翠萍气的指着门口:[你找的好媳妇!]

李鸣劝她:[以后有什么活,您让我干我是您儿子,亲儿子。咱出去说,别吵我爸休息。]

两人往外走,李老栓开口:[就在这儿说吧!]

李鸣扶起他,刘翠萍往他背后垫了个枕头。

李老栓说:[我耳朵不聋,眼也不花,你们就全当没她这么人不就行了妈?李鸣还打着光棍不就完了吗?什么女人啊那是,不贤不孝的玩意…]说完就不住的咳嗽。

晚上,夫妻俩背对背躺着,唐莉问李鸣:[第二期化疗马上开始了,钱你怎么筹想过吗?]

[怎么筹? ]李鸣看着唐莉。

[你说怎么筹啊?把你爸妈老家的房子卖掉吧,反正他们住在这里,以后又离不了人。]唐莉叹了口气,[既然你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,那就让他们以后这里住住,你姐那里住住好了。再不值钱,老家那个房子五六万能卖吧?]

李鸣哼了一声:[你这人啊,反正你是看,谈到钱这鬼点子比谁都多,我服了。]

唐莉说:[不像你们家人,一点正经事都不干,就知道背后说人坏话。有那个时间,干点什么不好。]

唐莉气归气,但对事不对人,在大事面前她永远比李鸣拎得清。

5.

刘翠萍不愿意卖了老家的房子去救李老栓,这是李鸣没想到的。

在病房外的走廊里,李鸣把卖房子的想法告诉她,她抹着眼泪,一副愁苦不堪的样子:[你爸要没了,这房子再没了,你说我去哪儿?]

李鸣安慰她:[即使爸不在了,您也得跟我们过啊,不能让您自己过啊!这不是得想法子给爸治病吗?]

刘翠萍叹了口气:[其实啊,妈心里也犯嘀咕,不是妈心狠,你说你爸这病咋像个黑潭子似的,这钱扔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啊?]

李鸣为难地说:[妈,您啥意思啊?我跟爸咋说啊?突然说不治了,你让爸咋想啊?这事我说不出口。]

刘翠萍犹豫了一下,说:[妈就怕到头来人财两空啊。]

李鸣坚持:[那也得治啊!]

婆婆不同意卖房,唐莉是料到了。她呛李鸣说:[你不是说你妈多温良贤淑吗?怎么设计到自身利益也这样爱计较了?你也学学你妈,别再傻了,保守治疗吧。]

李鸣第一次在唐莉面前有所动摇,说:[从理智上讲,你说的一点都没错,我也知道这钱扔进去十有八九打水漂。可从感情上讲,他是我爸,但凡还有一口气我就得治啊。如果我连我爸都见死不救,那我还是人吗?我爸这几天一直在跟我唠叨,说谭教授那有一老太太,治的不错,活了七年多还好好的。那说明我爸求生欲望很强,毕竟还不到六十,他但凡再活几年,就算活到六十五,我心里也能好受点。]

唐莉打断他:[那个老太太谭教授说了不下十回了吧?人家什么背景啊,儿子是开工厂的,大把的钞票养着他妈,我们呢?我们有这个条件吗?我告诉你,只有两条路,要么把你老家的房子卖掉,要么别治了,你自己看着办吧!]

日子一天一天的熬,李鸣跟他妈轮流在医院守着,唐莉还是该上班上班该睡觉睡觉,她也不再过问李鸣怎么凑治疗费用的事,不再去医院,眼不见心不烦。

很快,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了。谭医生的意思是加上进口药,要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,李鸣心里直发怵,他已经凑不出钱了。

唐莉看着李鸣一天天的为钱发愁,实在心疼,一边是那个整天苦着一张脸的婆婆,一边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老公,她还是不忍心,回娘家好说歹说跟爸妈借了三万块钱,这才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。

就跟刘翠萍说的一样,像深不见底的潭水,李老栓的病就是没完没了的往里砸钱。还不到一个半月,三万块钱又所剩无几了。刘翠萍还是不同意卖了老家的房子,李鸣除了沉默也说不出个啥。

唐莉终于还是坐不住,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要被拖垮了,于是她决定跟婆婆摊牌。

婆婆跟坐在餐桌对面,唐莉咬着嘴唇,斩钉截铁的说:[我不管,李鸣,明天你让你姐把你们老家的房子卖掉,然后你去给你爸办出院手续,赶紧把把我爸妈的钱还了。]

刘翠萍心疼儿子,看着唐莉说:[你这是干啥呀?我们不是骗你的钱,这不是家里遇到困难了吗?你作为儿媳妇,你不帮忙你还这样,你还是人吗你?]

李鸣拉了拉他妈。

唐莉走到刘翠萍面前:[你说什么?我不是人是吧?你是人吧?你老公躺在医院里,叫你卖房子你死活不肯,你这就算是个人了是吧?我提醒你啊,你老公现在躺在医院里面的钱是我娘家出的,要讲做人的话,我觉得我们全家都比你有个人样。你除了在你儿子面前挑拨是非以外,你什么都不会做。]

[等你儿子以后生病了,我也不卖房,我留着,留着等我以后招人进来住。]唐莉越说越激动

李鸣站起来,大声吼:[唐莉!]说着就走过去把她抵在墙上,掐住她的脖子:[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?]

刘翠萍也起身,指着唐莉:[你你你…]话还没说完,就倒在了沙发上。

唐莉被李鸣掐的喘不过气来,在她快昏死过去的前一秒,挣扎着指向刘翠萍:[妈妈妈…]

李鸣松开手,去摇晃他妈,唐莉从地上爬起来打了120。

唐莉回了娘家,两个老的都住进了医院,李鸣忙的不可开交。

刘翠萍急火攻心,经过抢救没什么大事,经过这件事,她也想通了。跟李鸣说:[让你姐把房卖了,带着钱过来吧,给你爸办出院手续,再找个医院,要是还不行,就…]

李老栓见刘翠萍抹眼泪,握着她的手,说:[把你累病了,是不是我这病有什么变化呀?]

刘翠萍把脸贴近李老栓的手:[你要是有那天,我就没有任何亲人了。]

[哎呦,你都说些什么呢,儿女不是你的亲人啊?]

[孩子不行,特别是儿子儿媳妇。老了,还得靠老老伴啊。]刘翠萍抹了把眼泪,[我让咱闺女把老家房子卖了,来接你出院,咱换家医院啊?]

李老栓摇摇头:[就在这儿吧,别东跑西颠的了。]

刘翠花哭出了声:[他爸呀,这儿是好,可就是太贵了,咱住不起了,儿子儿媳妇都打起来了。]

李老栓闭着眼睛,有一滴泪掉下来:[哎呀,不治了,咱们回去吧。]

刘翠萍趴在老伴身上嚎啕大哭,李老栓安慰她:[人这一辈子,都躲不过这一天去,早晚的事,不难过,不难过啊! ]

就这样,李老栓出院了,可唐莉和李鸣却回不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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