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山上自古就有名楼,除黄鹤楼之外,还有一个与战争无关,与山水相依的南楼。
宋代的南楼,名气相当大。淳熙元年(公元1174年)的中秋之夜,南宋名臣、文人范成大在桂林梦见了南楼。醒后写有《水调歌头·中秋饮南楼》一词,上阙为:细数十年梦,十处过中秋。今年新梦,还在黄鹤旧楼头。老子个中不浅,此会天教重见,今古一南楼。星汉淡无色,玉镜独空浮。一座什么样的楼,会让范成大梦绕魂牵呢?
淳熙四年(公元1177年),范成大自蜀返吴,途经武昌,又逢中秋之夜,武昌官员在南楼设宴招待他,宴后他留下了名篇《鄂州南楼》。此诗似乎回答了何以会梦绕魂牵南楼这个问题:
谁将玉笛弄中秋,黄鹤飞来识旧游。
汉树有情横北渚,蜀江无语抱南楼。
烛天灯火三更市,摇月旌旗万里舟。
却笑鲈乡垂钓手,武昌鱼好便淹留。
夜深了,街市的灯火仍旧通明,江里的舢船排列很长;月光下,船上的旗帜摇曳着映在江水里。想来可笑,我可是鲈鱼乡中长大的钓鱼翁,竟然因贪吃武昌鱼就愿意在武昌多停留几日。范成大很有意思,他喜欢繁华热闹的武昌,也不掩饰自己对武昌鱼的喜好。何况再次登临南楼,梦中的思念成为现实,他又怎么能轻易离开武昌呢?
一百个文人,就有一百个对南楼的喜好。比如黄庭坚,他的《鄂州南楼书事》一诗中吟出的南楼便美轮美奂:
四顾山光接水光,凭栏十里芰荷香。
清风明月无人管,并作南楼一味凉。
这幅山水相接的图画如果还不足以说明问题,那么陆游的“鄂州楼观甚多,而此(南楼)独得江山之要”则恰好印证了“今古一南楼”的命题。不然,陆游怎么会站在南楼上,吟出“十年不把武昌酒,此日栏边感慨深”的慨叹呢?
淳熙六年,南宋词人辛弃疾由湖北转运副使调往湖南,几位友人在南楼设宴为他饯行,他也留有《水调歌头·淳熙己亥,自湖北漕移湖南,周总领、王漕、赵守置酒南楼,席上留别》,词中有:“折尽武昌柳,掛席上潇湘。……莫把离歌频唱,可惜南楼佳处,风月已凄凉。”读这首词作,感觉辛弃疾的心境很悲凉。
在武昌,南楼也不只一个。清乾隆《江夏县志》中云:武昌“城中有三南楼”。但我们现在说的南楼是第一个。宋王象之《舆地纪胜·荆湖北路·鄂州·景物上》中说:“南楼在郡治正南黄鹄山顶,后改名白云阁。元祐间知州方泽重建,复旧名。”一句话,把南楼建在蛇山顶上的位置说清楚了,名称的变更也交待了,南楼曾经改名白云阁,白云阁曾毁,北宋宋哲宗元祐(公元1086年—公元1094年)年间由知州方泽重建,仍称为南楼。元祐是宋哲宗赵煦的第一个年号,共使用九年。由此可知,除了黄庭坚之外,其他宋代名流登的南楼大抵都是方泽重建的南楼。只是尚未交待南楼到底是什么时间始建的。
喜欢吃武昌鱼的范成大,写过一本《吴船录》,表述了南楼的具体位置:“(南)楼在州治前黄鹄山上,轮奂高寒,甲于湖外,下临南市”。陆游在《入蜀记》也有“南楼在仪门之南石城山上,一曰黄鹄山。”范成大和陆游的记载互相印证,可知南楼的位置确实在黄鹄山上。但陆游又说了石镜亭和黄鹤楼,把三者的关系也交待了:“石镜亭在山麓,黄鹤楼在石镜亭与南楼之间。”
可见宋代的蛇山上,供观景的地方真不少。
(作者:董玉梅 湖北武汉人,武汉地方志专家,武汉文史馆馆员。)
【编辑:郑晓晓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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