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3月1日，起点中文网正在杭州召开作家会议。

会上，老大吴文辉问了在场的白金大神们一个问题：如果我要离开起点，另开新站，愿不愿意跟随？

吴文辉

很明显，#一场策反大会。彼时，起点隶属盛大文学，而吴文辉作为起点的创始人之一，想带着他的团队，一起脱离盛大。这些白金大神，就是他们日后东山再起的筹码。

「密谋」的消息很快被泄露。

3月5日，还在北京开会的盛大集团老总陈天桥，连夜电召吴文辉进京面谈。

陈天桥

吴文辉单刀赴会。商谈中，他提了两大诉求：

一 、起点中文网MBO（管理者收购）计划；

二、如果侯小强（盛大文学CEO）走，那他们就留下来。

说是诉求，实为逼宫。陈天桥虽想挽留，但也绝不接受威胁，他回复很果断：你们要MBO，我要的价码你们恐怕给不了。我也不可能让侯小强离开。

吴文辉听明白了，在他和侯小强之间，陈天桥选了后者。事已至此，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。于是人还没回上海（盛大文学大本营），吴文辉就下令执行B计划。

第二天上午，以商学松为首的其他四位起点创始人，以及27名核心编辑以家庭为由陆续提交辞呈。

谁成想，当天下午，侯小强就批准了他们所有人的离职申请，并对外发表了一封公开信。速度之快，打了吴文辉一个措手不及。

侯小强这一章盖下去，逼得大家都骑虎难下，吴文辉不得不反。

侯小强

3月8日，称病休假的吴文辉再赴杭州，这次是去会见马云，谈的自然是投资事宜。

3月11日，陈天桥公开发话，表示支持侯小强，双方矛盾已不可调和。

十天之后，吴文辉向一路支持他的PE发了邮件，决定停止MBO计划。

3月25 日，吴文辉提交辞呈，一个月后正式离职。

至此，盛大文学这场持续一个月左右的宫斗大戏，以吴文辉出局告终。

在这之后，盛大文学以「倒卖版权」为由，把原起点中文网副总罗立送进了监狱。不过，罗立在看守所待了68天之后，便被无罪释放。

罗立

吴文辉很快也杀回来了。他带着原起点团队做了新的网站「创世中文网」，投靠腾讯，仅仅两年后就拿回了起点的控制权，还吞下了整个盛大文学。

时至今日，网络文学江湖上早已没了「盛大文学」的名号，称霸天下的是阅文集团。

但江湖从未平静，2020年，吴文辉团队以「荣退」之名，再次出局。

不管怎样，回首整个网络文学的发展历程，发生于2013年的那场宫斗，不仅改变了盛大文学乃至盛大集团的命运，也改变了整个网文行业的格局。

那么，为什么起点创始团队的离职，会给盛大文学带来如此之大的影响？吴文辉和侯小强之间，又怎么会闹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？

01

空降王侯

2008年发生了很多大事，北京奥运、汶川地震、南方雪灾。

而在起点中文网上有一位叫做猫腻的作者，感慨着「映秀十年事，生者庆余年」，继续敲打他的新小说《庆余年》。

《庆余年》

也是那一年，盛大净利润首次突破了13亿元。但放眼望去，不是没有对手：腾讯凭借着《穿越火线》和《地下城与勇士》这两款游戏，发展势头正猛；完美世界则学起了盛大，投资成立了「纵横中文网」，开始进军网络文学领域。

强敌环伺，陈天桥一合计，必须得主动出击。

在那一年，盛大参股了红袖添香，加上2007年参股的晋江，2004年收购的起点，他将这三家公司一整合，成立了「盛大文学」。

原新浪网的副总编辑侯小强，被陈天桥挖来当了盛大文学的CEO。

陈天桥特地为侯小强的到来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欢迎典礼，为其加冕，并公告天下。此情此景，不免让人想起，几年前在同一个地方被加冕的唐骏。

侯小强的加入，遂了陈天桥的意，却伤了吴文辉的心。

作为盛大帝国里，统领起点中文网的一方诸侯，吴文辉一直以为这些新收的地盘，通通会被归在起点之下，然后由他统一管理。

起点也有这个资格。在2008年，起点的市场份额就已接近40%。哪怕在这之后几年，如榕树下、小说阅读网、言情小说吧等陆续收归盛大文学，相比它们，起点依然是这帝国中最有份量的一个。

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棒喝，吴文辉虽能继续执掌起点，但只落了一个盛大文学总裁的头衔。

不必明说，谁都能看出来，盛大文学的实权在侯小强那儿，吴文辉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。

一个是空降CEO，一个是元老总裁，权力的制衡带来了必然的隐患。除此之外，这俩人在个性上，说到底也不是一路人。

吴文辉虽是北大出身，但是技术宅一枚，总自诩自己是江湖草莽之辈，沉迷网络文学，和这帮一起创业的兄弟、以及大神作者们称兄道弟，喝酒吃肉。

而侯小强，首师大文学硕士毕业，又是清华的经管EMBA，在新浪待了多年，善于经营，平时结交的也多是文化名流之辈。他之所以被陈天桥选中，正是因为曾一手做起了新浪博客，关键时刻拯救了新浪。

侯小强入职第一天，就告诉大家，他是吃素的。信佛吃素，是个人选择，无可厚非。但这话，有心人听起来总觉得像是挑衅。

新官上任三把火。侯小强第一把火，就烧向了盗版。

那几年，作者们往往刚刚在网站上更新，过不了多久，盗版就已出现。这对靠着付费阅读支撑的网站而言，是极大的损失，也难怪侯小强喊出了那一句「百度文库不死，中国原创文学必亡」。

第二把火，是把「网络文学」带入主流视野。侯小强是正儿八经科班毕业，可能在他眼里，所谓的这些网络文学根本不入流。他后来也在采访中承认，自己从不看热门网络小说。

事实上，学术界、或者大众对于「网络文学」的争议，自其诞生以来，就一直存在。

所以，侯小强掌权之后，要做的是让「网络文学」上得了台面。

他大张旗鼓地举办了「三十省作协主席小说擂台赛」。之后又趁势炒了一把韩寒和河北作协副主席谈歌的论战，接着签下了刘震云等主流作家。

不得不承认，他这一系列动作，确实是把网络文学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了，也把盛大文学的招牌打响了，却也在无形中加深了和起点元老们的隔阂。

因为吴文辉他们，是一路和网络文学共同成长的。在他们眼里，网络文学其实不必被主流收编，它自有风格和个性，会成长为新的主流。

第三把火，则是搞全版权运营。

2009年，侯小强提出，盛大文学要对作家全版权运营机制进行探索，也就是把小说的电子版权、无线发布权、传统文学版权及动漫影视改编权等进行统一的运营包装。

也是在那一年，程武正式入职腾讯。两年后，他提出了「IP」的概念，跟侯小强说的全版权运营异曲同工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。

但真要说起来，侯小强所说的「全版权运营」也是陈天桥商业构想的实践。陈天桥在创业之初，就喊着要做网络迪士尼，做全产业链开发。侯小强作为其嫡系部下，也是他圣意的执行者。

而恰恰是这第三把火，点燃了吴文辉和侯小强，或者说是起点和盛大文学之间的战火，因为这牵扯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。

尤其是随着移动互联网浪潮的到来，原本只在pc端的网络小说有了无线阅读，也就是在手机客户端阅读的可能；再加上，随着文娱产业的发展，网络小说改编成游戏、或者是影视等机会也越来越多。

也就是说，网络小说的营收渠道变多了。

在此之下，侯小强主导开发了「云中书城」，将彼时盛大文学旗下所有网站的小说都接入于此，当然也包括了起点。

但其实，从2007年开始，吴文辉就已经预判到了移动互联网的发展趋势，主导开发了起点wap版，只是刚开始成效并不太明显。

到了侯小强时代，无线阅读发展势头正好，逐渐成了盛大文学最大的赢利点，但因为无线的运营权已全部上交，赚的这笔钱也只能全部上贡。

另一边，由于实行全版权开发策略，盛大文学把小说的所有版权都牢牢攥在手里，这代表了所有的商务合作事宜是以盛大文学的名义去谈，而不是起点。这又进一步削弱了吴文辉这一方的权力。

在这方面，其实其他子公司也一样。所以，在那时候和侯小强有矛盾的，不止是吴文辉。

只不过，相对而言，由于起点在盛大文学中份量最重，吴文辉更强势也更有野心，所以才会在后来把事情闹大。

此外，因为全版权开发，盛大文学给作者的合同也越来越严苛，换句话说，对那些作者越来越剥削了，这也触犯到了作者的权益。

比如在2010年，就发生过起点大神集体被挖的风波。

那一年，在起点最火的是梦入神机。《阳神》的连续霸榜，引来了完美世界的觊觎，想要谈下游戏改编权。

但即便是大神也没有自己小说的游戏改编交易权，而盛大文学方面在谈版权之时，不仅把价格压很低，也不给作者知情权和相关酬劳。

于是，没谈成改编的完美世界，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梦入神机。

大概是觉得自己被耍了，梦入神机才开始反抗。

后来，不止是梦入神机，包括烽火戏诸侯、无罪、更俗、方想等大神一起组团去了纵横中文网。

据说，为此事，陈天桥还跟侯小强发了火。

不过，哪怕有再大的矛盾，那时候吴文辉和侯小强到底还属于同一个体系，也都有一个核心目标，上市。

只要能完成这个kpi，一切都好说，毕竟上市带来的是更大的利润空间。

可惜盛大文学的上市之路颇为坎坷。2011年第一次尝试，2012年又碰上中概股造假风波，上市计划一再被延宕。在这之后，盛大文学一度面临被卖的境地。

也就是从那时起，吴文辉就想要为自己、为起点谋划未来了。

2012年底，吴文辉第一次提出MBO计划，被陈天桥以8亿美元的价格给打发回来了。

但这次，大家的利益不再一致，吴文辉显然不会轻易放弃。而当吴文辉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之时，也是陈天桥对他忌惮之时。

没有一个统治者能容忍手下跟自己谈条件。所以，陈天桥最终选择站在侯小强这一边。比起有些难搞的吴文辉，听话的侯小强显然更安全。

吴文辉确实不是省油的灯。哪怕被踢出局，也不代表他会就此沉沦。

事实证明，他很快就重整旗鼓，卷土重来了。

02

教父的复仇

吴文辉，何许人也？

2001年，西陆bbs上几个爱看网络小说的同好一起创建了「玄幻文学协会」。

2002年，为了改善早期论坛不稳定的性能，也为了可以看到更多网络小说，他们决定建立一个个人网站，租借了虚拟空间，买了域名之后，「起点中文网」正式上线。

六个创始人分别为黑暗之心(吴文辉)、宝剑锋(林庭锋)、藏剑江南(商学松)、意者(侯庆辰)、黑暗左手(罗立)、5号蚂蚁(郑红波)。

光听着这些个略带中二的名号，也可知他们对网络文学那是真爱。

起点创始人合影

其中，吴文辉和商学松主管负责技术，宝剑锋、意者主管内容，罗立主管商务和对外合作。

这几个人的分工恰巧满足了一个内容创业团队的职能所需。除了5号蚂蚁后来离开了之外，其余的五人在这二十来年始终共同进退，这在尔虞我诈的商业社会里并不多见。

在互联网发展早期，网络文学网站众多，像龙的天空，幻剑书盟等，都是当时翘楚。

起点中文网能够后来者居上，靠的就是成功证明了付费订阅的商业模式的可行性。

其实最早尝试付费的是明杨·全球中文品书网，但没有坚持多久。

而起点中文网，在吴文辉的坚持下，进一步完善了收费模式，并确立了VIP章节订阅制度，后来又设置了打赏、月票等收费机制。

而且，他们为了激发创作者的积极性，早期网站所得的所有收入都给了作者。宝剑锋为了按时给作者发稿费，甚至把自己位于广东揭阳老家的房子拿去抵押。

那时候，不管是写书的，还是搞网站的，大家都是为爱发电。像吴文辉正职工作是程序员，宝剑锋是交警，商雪松在上海对外贸易大学教务处工作。

网站的收费让这些创业人员看到了可以继续做下去的可能，也让那些作者有了继续创作的动力。也正因此，越来越多的作者来到了起点，使起点进一步壮大。

2004年，起点碰到了恰巧要拓展业务版图的金主盛大，以200万美元的估值被全资收购。

在这之后，起点就光明正大地靠着金主爸爸的点卡支付、游戏用户导流等资源，一步步成了行业第一。

不过，在2005年，盛大的主要精力放在了「盒子」开发上，起点中文网的处境一度尴尬。再加上，以吴文辉为首的起点团队，颇有「独孤求败」之势，工作上的缺乏激情，造成了一些编辑的不满。

2006年，中文在线投资成立了17k小说网，趁势挖走了血酬、黄花猪猪等编辑，同时挖走的还有血红、云天空、烟雨江南等作者。

在那之后，起点就推出了「白金作家签约计划」以弥补知名作者的流失。

如果说，这次动荡让起点团队遭受了打击，做出了一些改变的话，那么，侯小强这个外部人员的空降，则让他们重新燃起了斗志。

尤其是在涉及无线运营权、影视版权等切身利益的时候，本就异常团结的他们选择了一致对外。

吴文辉就曾在采访中承认，盛大文学时期，那一系列做法，把起点的周边利润都剥离了，让他扩张的欲望减少了。话里话外，虽没有明说，但大家也都知道他矛头所指是什么。

而他之所以会在2013年发起行动也是筹划已久。

首先，从第一次提出MBO失败之后，他没有放弃寻找投资方，想找机会尝试说服陈天桥；

其次，之所以会选择在2013年3月策反编辑和作者团队，也是因为那时候正是大多数作者选择是否续签的关键时期。

而且，此前盛大文学虽然赴美上市失败了，但原计划在2013年上半年再次尝试。在吴文辉的设想里，盛大文学方面为了上市不发生意外，即使他们真的逼宫，也会尽量平息这次风波。只是没想到，侯小强这一方会将计就计，同意他们的集体离职，放弃谈判条件。

吴文辉在败走之后，对外宣称生病修养，在家撸游戏看小说，但其实是在筹备新网站。

在那场风波发生的两个月之后，也就是2013年5月30日，由吴文辉带领的原起点创始团队开发的新网站「创世中文网」正式上线，背后的投资方是腾讯。

大概也是为了应对「创世」上线的威胁，盛大文学这边把罗立送进了监狱。关于这次牢狱之灾，当时各种八卦满天飞。

罗立在无罪释放之后是这么说的，「金钱到了这种量级，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。盛大花400万搞我，我认了。」

另一边，为了让新网站打响名声，吴文辉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去谈了一些大神作者入驻。比如，为了成功拿下猫腻，拿着几百万的预付款去猫腻当时的驻扎地大庆，抢先签下了他。

猫腻也不负所望，新作《择天记》的发布，为创世中文网带来了第一波大流量。

但那会儿的网文江湖各方势力是虎视眈眈：纵横中文网早在盛大文学发生宫斗之后，就高调宣布启动两千万元的挖人计划。

而百度，原本想要投资吴文辉团队，被腾讯截胡之后，在2013年底，以1.915亿元的价格从完美世界手中买下了纵横中文网，并将多酷和91熊猫看书一起整合，成立了「百度文学」。

还有一直都在努力追赶的17k小说网，以及因移动阅读而崛起的掌阅。

创世中文网虽然在上线一年后，拥有作品8万余部，单部作品最高订阅记录突破10万，创下了原创网站最快的成长速度，但短时间内还是无法超越他们一手创立的起点。

正如吴文辉自己所说，「内容工业的积累没有捷径可走，重新建站成熟的时间成本也很高。」

如果按此局面一直僵持，网文江湖很可能会是盛大系、腾讯系、百度系，大家伙儿各自占山为王。

局势转变最重要的一点原因，或许是盛大自己想放弃了。

起点之于盛大文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以2011年的数据为例，盛大文学在网络文学市场的占比为72%，其中起点独占43%。

虽然吴文辉这一派创始团队加核心编辑的出走，肯定会扰乱军心，影响到网站运营。但从长期来看，起点多年积累的用户和庞大的中底层作者群还在，这也是创世中文网等其他新站无法与之匹敌的原因。

只是那时候，盛大集团颓势已显，陈天桥本身也因其上市挫败，有意找人接手。如果有人出的价码能满足他的心理预期，被卖似乎也是必然结局。

有时候把所有事情回归本质来看，商业斗争也很简单。干不过，那就买。上不了市，那就卖。就看谁不差钱了。

2015年3月，腾讯出了50亿，买下了盛大文学，并将其和自己的腾讯文学正式合并，更名为「阅文集团」，由吴文辉担任CEO。

在外人看来，吴文辉#大仇得报了。

他虽然心情激动，但还是稍显克制地说，「这不是大仇已报。这件事没有仇，只有选择。陈总有他的选择，侯小强有他的选择，我有我的选择。最后我用我的道路回到了舞台中央。」

至于他的对手侯小强，在他出走后也并未过得舒坦。正所谓「兔死狗烹」，侯小强的权力最后也成了「架空」的状态。

此外，不管是罗立被调查一事，还是网上有匿名帖子爆料其管理不力、从不下基层等内容，各种流言的纷扰让他倍感精神压力。

他一开始还会在微博上公开呛声，到后来则是逐渐沉默。在吴文辉离开盛大半年多之后，侯小强也选择了离职，2014年初更是皈依佛门，师从少林寺方丈释永信。

这一路看下来，在这场权力的斗争中，他大概是身心俱疲。

只是滚滚红尘哪这么容易看破。侯小强虽有皈依之心，也抵不过世俗野心。嘴上吃素的人，心里未必吃素。

就在吴文辉执掌阅文后不久，侯小强也带着他的新产品「毒药」归来。

他延续以往作风，洋洋洒洒发了一篇长文《今夜，我去赴一场并不存在的约会》，结尾写道：

我在毒药等你们，我的ID是王侯。

03

一场轮回

时至今日，可能没有多少人还记得有过「毒药」这款app，侯小强的更多精力似乎也放在了影视IP的开发之上。

而吴文辉，带着阅文一路勇猛上市，却在2020年突然「荣退」，似乎很久都没有在公开场合听到他的消息。

如何看待两人的胜负？

当年吴文辉与侯小强，或者说背后陈天桥的根本矛盾，归根结底，是网文商业模式之争。

网文行业在我国的文化产业中也实属特殊，它在早期发展之时就确立了付费模式，这一点，吴文辉及其起点创始团队功不可没。

但陈天桥曾一度想要在起点推行免费化，遭到吴文辉团队的激烈反对，只好作罢。

后来侯小强搞全版权运营，代表的正是盛大的集团意志，又与吴文辉的利益产生冲突。

盛大的计划与吴文辉团队的利益已经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。

虽然吴文辉离开盛大后，借助腾讯的力量，成功「复仇」，但并不意味着腾讯就是尊重他的模式，认可他对网文的热爱。

说到底，腾讯也是眼馋当时的网文市场，急需一个老将为其开疆拓土。

但当阅文吃下盛大，一统天下后，过去的矛盾再次浮出水面。

大概从2018年开始，网文市场上陆续出现了如番茄小说、七猫免费小说等一大批免费阅读平台。

这些平台，以免费的内容换取了大量的流量，对网文市场以往的付费模式造成了极大冲击。

而继续坚持付费模式的吴文辉，一下就从功臣，变成了阻碍集团的绊脚石。

在资本看来，给内容付费这种模式，实在是太「呆板」，来钱也太慢了。

网文最大的作用，就是流量入口，是成为游戏、动画、影视的内容供给源头。也就是说，正是因为依附于整个大文娱产业，网络文学才算真正找到了其无限的商业价值空间。

说白了，大佬们这么积极想走免费模式，无非是想以此来扩大流量，以便更好地打造IP。

他们想赚的是IP的钱。

毕竟，一本小说一旦被认为是IP，那就是几百上千万，甚至更高的价格，还有后续源源不断的衍生利润，这不比那微薄的订阅费来得多。

吴文辉团队二次出局，也就不稀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