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“咕咚!”
河水顺着脖子灌进来,江宁又喝了一大口水。
眼看就要沉下去,岸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,动作矫捷地跳进水里。
随后,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从水里托了起来。
江宁感觉嘴唇碰到一点软软甜甜的东西,忍不住含进嘴里,吸了吸,咬了咬……直到耳边传来一抹低沉的男人闷哼。
江宁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满是震惊与……羞愤?的眼睛。
眼睛的主人大概到死都不会想到,自己刚刚从河里捞起来的女人,居然会趁着他对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,对着他的嘴又亲又咬。
这哪是正经女人,这分明是女流氓!
江宁看着那张被自己咬得又红又肿的嘴唇张了张又合上,似乎想说些什么,最终忍住了。
呃……
江宁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,不过看他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,她还是乖乖闭嘴吧!
“时大夫,您没事吧?”
一个小兵焦急地跑到岸边,脸上急得都快哭了,“刚才河水那么急,您就那么下水救人多危险呀,我们赵头儿让我保护您的安全,万一您出了什么事,我怎么跟领导交代?”
孙兴权觉得自己这一吓,至少少活三年,时大夫这么大个人,怎么就不知道让他省点心呢?
时建邺沉着脸站起来,“我没事,问问她是哪来的,这边河下游都疏散了,不该有老乡出现的。”
孙兴权道:“刚才来了一拨人,说有知青趁着发洪水从知青点偷跑回城,会不会就是她呀?”
呕!
江宁刚才喝了一肚子脏水,正趴在那吐。
突然,她看见地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,捡起来一看,竟然是块老式的手表,后表盖上刻着一个大写的字母J。
这剧情怎么那么像她看过的一本年代小说?
转头再看那两个人,救她的那人穿着深色外套,另一人穿军装,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款式。
江宁想起刚才好像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知青、回城……
难道她穿书了?
江宁一屁股跌坐在那里。
说起她来这里的原因,也是狗血的不行。
江宁在网上看了一本狗血的年代文,里面的女配跟自己同名同姓,还被作者写得很惨。
可明明那本书的女主就是个绿茶,外表装得楚楚可怜,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,还常说女配恶毒,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机会。
她气不过在下面评论了一句,结果被作者回复了,说她就是不想让江宁好过,她会让江宁生不如死……
江宁被气得不行,睁开眼的时候,就发现自己穿书了。
按书里的情节,这应该是女配拿到回城的通行证赶着去县城搭火车的路上。
这本书的背景是七零年代初期,上山下乡的热潮正风靡祖国大地。
江宁跟闺蜜阮青是高中同学,毕业后两人一起响应党的号召,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
两个南方城市女青年在乡下待了半年,白白的脸蛋就被西北农村的骄阳晒出了两团高原红,水葱一样的十指磨出了厚厚的老茧。
女配哪吃过这个苦,当即就吵着要回城,可是回城的指标抢手得很,她家没权没势,又不能安排工作,想回城只能靠她自己。
女配很快凭借自己过人的美色,勾搭上了知青站的副站长杨知远,顺利拿到了回城的通行证,可谁知却被人给偷了。
按书里的情节,女配是到了火车站后才发现自己通行证丢了。
这个年代,没有通行证寸步难行。
女配回到知青站补通行证,却被告知杨知远已经被调走了。
江宁回村后才知道阮青也拿到了通行证,还比她提前半天就出发回城了。
可她明明在杨知远那确认过,通行证只有一张。
就算阮青拿到了通行证,那这块手表又怎么解释?
按书里的情节,女配在回城的前一晚,把这块刻着自己名字缩写的手表亲手戴在了阮青手上,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这里。
江宁稍稍一想,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。
偷走她通行证的女人,就是阮青。
她在岸边捡到的手表也证明了,刚才她意外落水并不是意外。
只是书里并没有写女配落水的情节,女配也一直不知道当年自己的通行证就是被闺蜜偷走的。
江宁记得,从这个情节开始,女主跟女配的人生就划出了分水岭。
女主一路向上向好,女配则一路跌进淤泥里。
而且阮青这人平时装得一副温婉善良与世无争的模样,在知青点人缘很好,反倒是女配性格咋咋呼呼,为人尖刻。
这次为了回城,她三天两头往杨知远屋里钻,把名声也搞臭了。
知青点的人觉得她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了通行证,对她嗤之以鼻,就算江宁这会说出阮青偷了她通行证还推她入水的事,估计也没人信。
江宁环顾四周,全是洪水,距离她落水的时间刚过去不久,去县城的路基本都被洪水冲垮了。
阮青用她那两只脚,应该跑不快,只要她能赶在阮青上火车前找到她,就有机会拿回通行证。
“同志,你是怎么掉下去的?”小兵朝她走过来。
江宁将手表放进口袋里,小声道:“我也不知道,就是走着走着,突然觉得脚下一滑,就掉进了河里。”
孙兴权皱皱眉,心想这女人也太心大了,她这随便一滑不要紧,弄不好那可是三条人命。
时大夫要是为了救她有个三长两短,他也活不成了。
“这里是险区,你没看到禁行的标志吗?怎么还走这条路,多危险呀。”
“小同志,我是下河村的知青,昨天在知青办拿到了回城的通行证打算回城,可谁知下雨把那边的路冲断了,我为了到县城赶火车,就抄近路走了这条小路。”
“回城的知青?你火车是几点的?”
“晚上十点。”
“那来不及了,从这儿到县城走着的话,至少也要五六个小时呢。”
时建邺听女人说她是知青,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。
女人光着脚,身上穿一套粉红色毛毛衣,帽子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耳朵,看上去像只成了精的粉红兔子。
他曾经在一本外国杂志上看到过这种毛绒绒的玩偶,猜这应该是外汇品。
可下乡的知青一般都是家里条件不好或者家里成分不好的,能穿得起外汇品的,不多。
出于一个搞侦察出身的退伍老兵的直觉,他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。
时建邺刚才没仔细看她,这会细打量,才发现女人生得白白嫩嫩,十根手指头水葱一样,指甲上还涂着蔻丹,哪像是在田里干过活的知青。
再看那张脸,一脸狐媚相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,直盯着人瞧。
一点都不像好同志,倒像是电影里的女奸细,专门迷惑革命群众那种。
时建邺用寒潭一样的眸子盯着那个女人,眼神利得似乎想在她身上挖个洞。
江宁打了一个冷战,转过头,对上一双漆眸。
???
这位仁兄什么眼神?
“一会儿我到县城火车站接人,让她坐我的车去,应该还来得及。”
江宁:……
这位仁兄是大好人啊!
时建邺:……
他就想探探这女人的底细,没想送她!
江宁激动地到男人面前,为他送上好人卡,“同志,刚才你救了我,我还没好好谢你呢。”
时建业低头看着那只抓住自己手腕的小手,脸色沉了三分。
“先带她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。”
“是。”
甩掉那只粘腻的手,洁癖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,也不去看那张谄媚的脸,转身朝岸边走去。
……
江宁隐约觉得自己被嫌弃了。
不过,算了。
只要能让她顺利回城,让她亲自给他擦手都行,就怕他不愿意。
孙兴权转身对女人道:“你跟我来吧。”
“谢谢你啊小同志。”
跌跌撞撞跟在小兵身后,沿一条小路往那边的营地走去。
路上,江宁还不忘打听情况,“小同志,坐车到县城的话得走多久?”
“看情况,快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,最慢两个多小时也就到了。”
“那还有别的车进城吗?”
“当然没有,这个镇都成险区了,哪还有车,你今天就是运气好,碰上时大夫到县城办事。”
知道阮青不可能比她先到火车站,江宁舒了口气。
小路两边就是湍急的洪水,差一点就要没过路面。
江宁心里后怕不已,要不是那男人,估计她今晚就要见阎王了。
不过,她怎么不记得书里还有这么一个绝世大帅哥?难道是她看漏了?
“小同志,刚才救我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?他也是当兵的吗,我想以后写表扬信到部队感谢他。”
孙兴权心里冷笑,这些丫头片子是不是商量好了,怎么连借口都编得一模一样?
想给时大夫写信就直说好了,还说什么想写表扬信谢谢他。
光是抢险救灾这几天,就有二十几个女孩来问他时大夫叫什么名字了。
再看眼前这张女人脸,嫩生生白花花,笑起来一口糯米银牙,走起路来也是扭来扭去,一看就不是老实丫头。
“时大夫可不是当兵的,他有本事着呢,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他写信的。”
“时大夫?”
江宁脑子飞快转了几圈,“时建邺?”
“知道你还问什么?”
孙兴权白她一眼,接着嗤地冷笑一声,“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,哪能一见着好看男人就追着问人家叫什么的,还要给人家写信,啧啧……”
江宁压根听不见他说什么,只是……
如果刚才救她的人就是时建邺的话,那不就是阮青将来会嫁的那个钻石王老五?
她记得时建邺是阮青考上医学院后,在一次学校跟医院组织的联欢会上才认识的,时间线至少是两年后,怎么在这儿就出现了?
回到营地,孙兴权把她带到一处帐篷,让她先在里面休息一会,等下出发叫她。
“谢谢你啊小同志。”
江宁转身进去。
这里是一处临时安置点,里面坐着几个人,一看就是被救出来的老乡。
大家情况跟她差不多,脸色晦暗,不知道这场大雨什么时候是个头,更担心被淹掉的庄稼跟明年的收成。
江宁看了一眼,安置点基本都是男的,只有一个女的,抱着孩子坐在角落里。
宝宝看上去只有两三岁,手上包着纱布,可能因为受伤的缘故,一直哭闹个不停,妈妈只好耐心地轻声安慰着他。
江宁找了处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。
“狗子,狗子你怎么了?”
突然,女人尖叫一声,抱着孩子摇晃着。
孩子口吐白沫,身子不停抽搐着,看上去有点吓人。
“狗子,你不要吓唬娘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娘也不活了,大夫,大夫,快来救救我的孩子。”
女人抱着孩子就往外跑。
“病人什么情况?我看看。”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大夫走进来。
江宁一看,这不是刚才救他的男人?
他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,外面穿着白大褂,用着手电筒掰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说:“是高烧引起的癫痫,你把孩子抱到那边床上躺下,我给他打一针退烧针。”
几个男人帮着把孩子抱到那边的小床上。
年轻妈妈哭道:“时大夫,求你给我孩子打针青霉素吧,您不是说我家狗子这是破伤风,只有青霉素能救我孩子吗?我求求你了。”
一旁的护士道:“大嫂,你这不是为难时大夫吗?不是我们不给你打,只是现在情况特殊,整个县都没有青霉素,时大夫为了给你家孩子找药,不知求了不少人,只是现在这里是险区,药品送不过来,我们也没办法。”
时建邺没为自己解释,只是沉着脸交代护士几句,转身离开帐篷。
江宁看了一眼床上宝宝,宝宝不停抽搐着,小脸有点发紫,看上去情况比较紧急。
其实青霉素就是一般的消炎药,只是在这个年代还是很稀缺的东西。
江宁动了恻隐之心,默默开了空间。
她的空间不像别人有什么灵泉神仙水,一水治百病,都是些普通的货物。
所有能放进空间的东西都能进行易物交易或直接用钱交易,只要对方空间有的东西,都能作为交换。
江宁是在八岁那年知道自己有空间的,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不停往里面放东西,大到家具、古董汽车,小到她小时候用过的旧书包旧自行车。
就是因为她这什么破烂都往里扔的坏习惯,让她这会不负所望,在空间找到几盒青霉素,还有一盒破伤风针。
等人走后,江宁悄悄过去,将几支药塞给女人,“带孩子回去,悄悄找个会打针的给打了吧。”
女人是识字的,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字,当即就明白过来,惊讶地看着江宁,“这是……你怎么会有青霉素?”
“嘘!”江宁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在这个年代拿着处方药到处乱跑,还是整个县城都找不来的青霉素,要是声张出去,她纯是给自己找死,还有那盒破伤风针,弄不好会把她当成坏人抓起来。
不过……为了救孩子,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。
“大嫂,你别管这是从哪来的,总之,这是正经药,两个瓶子里的药,一天各一针,打三天。”
女人也很机灵,很快明白她的意思,拿着那几支药,感动得几乎快哭了,就差给她跪下了。
“同志,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,你救了我孩子的命,你就是我的再造恩人。”
江宁扶她起来,“救孩子要紧,快走吧。”
女人收好药,抱起孩子再三对江宁道了谢,一步三回头的走了,
江宁看看时间,差不多也该出发了。
孙兴权从外面进来,“同志,时大夫要走了,让我来叫你。”
江宁高高兴兴跟着小兵往营地外走去,丝毫没注意到远处,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,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来回在人脸上晃。
“大嫂,我们村的知青跑了,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知青?长得挺好看的。”一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男人拦住女人问道。
女人急着回家给孩子打针,没好气道:“没见过没见过。”
另一个小个子男人道:“奇怪,我明明看见她往这个方向跑了。”
时建邺换了便服从帐篷出来,远远看见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男人在挨个问女知青的事。
他停下来,叫住其中一个人道:“你过来。”
陈军见他从军用帐篷出来,以为他是军人,小跑着过来道:“首长,您叫我?”
时建邺皱皱眉,“别乱叫。”
“是是……”
“你们在找什么人,闹得一晚上鸡犬不宁的?”
“实在不好意思同志,我们是下河村知青点的,在找我们知青点的女知青,她叫阮青,最近知青们不是都在闹着回城吗,好多知青都偷跑回去了,我们担心她也跑了,就出来找找,水发得这么大,万一出点什么事,也不好跟人家里交代,同志,您见过她吗?”
下河村?
他记得那个女人之前好像说过自己是下河村的知青。
“没见过。”
时建邺说完,转身上了那边的军用吉普。
吉普发出一声轰鸣,稳稳地驶出。
陈军脸上露出羡慕的目光,跟他一块的小个子走过来道:“看什么呢?”
“这车真带劲,要是我那年去参军就好了,说不定现在也能开上这车。”
小个子嘲讽道:“他可不是当兵的,好像是什么外科方面的专家,这次是义务过来前线帮忙的,听说家里来头还不小,他从前也上过战场立过功,本来前途一片光明,不知为何突然转业做了医生,算了,不关咱们的事,咱们还是快点找阮青吧,你说她能跑哪去呢?不会是看到江宁回城她也跟着回去了吧?”
阿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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